范予?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叶嬷嬷那个在后园堵过我的养子,这泼皮还没把自己作死也是一个人性的未解之谜。
“这事费了刘大人好一通周旋,叶嬷嬷也使了一大笔银子,才将那被打死的泼皮的家人安抚下来。叶嬷嬷本将范予关进千秋馆的后院找人看管了起来,谁知他自己解了绳子跑了出去,现下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,不见踪迹。这十来天,妈妈一直着人满京城地找,前几日,我遇见妈妈,看她仿佛老了十岁一般,人也不似前面那样蹦豆子似的暴脾气了。”
这果然还是一物降一物啊,也不知叶老`鸨前世欠了什么冤亲孽债,这辈子要这样追着这个养子还。
一番感慨后,她追问我的八卦。
“也不知道赎了你的这人是个什么怪人,放着活`色`生`香的美人白白在这里躲在书房掉书袋子,我来十次你有九次都在书房里写写画画,也不见你附一附风雅,作些丹青水墨,诗词歌赋。桌面上全是些鬼画符,你到底是躲在书房干什么呢?”
我给她倒一杯茶,让她歇歇嘴。
“只不过是些志怪传奇,我画得那是演算图,你看不懂也是自然。”
这些情报条子上我拼凑出来的,都是些挑战人类道德底线的故事,比那志怪故事要精彩多了。至于演算图,除非我给绣雯开上一学期小学生思维导图课,否则一句两句还真说不清楚。
“你演来演去在算什么?你这是变成大仙啦?那你帮我演演我的运势。”
我哈哈笑。对于古人来说,推演只运用于占星观相。我拿起她的手捏了捏,装模作样细细给她看起来。
她的手不大,骨骼分明,应该是小时候干了粗活的缘故。手掌摊开,掌心纹路纷杂,三条主线唯有智慧线深长,感情线岛纹密布,生命线虽明晰有力,但在金星丘一半位置便隐而不见。我心中一震,面色凝重。这样的手相,通常命时不寿,容易发生意外和横祸。我抬头看她,放开她的手,面上笑笑说:“你这一副聪明肚肠,何需我来为你推运演势。”
她也不以为忤,只作势打我:“你这蹄子,就知道拿我打趣,若说聪明,芙蓉楼哪个比你灵醒,就知道拿我来开涮,你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,我便还不走了。”
打闹间我俩嘻嘻哈哈揉作一团。她一双手虽没留指甲,但掐起人来却毫不含糊,把我拧得鬼哭狼嚎。
我一边求饶一边抓着她的手:“我错了,好姐姐饶了我罢。我说我说,你别掐我啦。”
我俩都松了手,捋捋头发,我拉着她的手说:“你幼时大苦,父母无着,兄弟姐妹皆无靠,但因你聪慧灵醒,行至二十上下富贵加身,风光得意。”
她听到后,嘴角笑笑:“还有呢?”
“然此后有一劫数,分筋裂骨,不可谓不痛,待劫数一过,人生坦途衣食无虞富贵终老。”
这套说辞是全国神棍统一套路,先扬后抑再扬,但是劫数部分我着意说重了些。
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劫数,又问我:“可能看看姻缘?”
我又拉起她的手,小拇指和感情线之间一片空白。
我低着头说:“感情绵长而不续,多意伤,多险阻,切勿盲从。”
她收回手,悲伤从脸上一闪而过。我忙说:“感情命运做不得准的,还是看人,你智慧线超长,只要自己想明白,人生肯定大不相同。”
她粲然一笑,食指点了点我的脑袋:“就你会卖弄嘴皮子,比那学舌的八哥还会说。”
我们又嘻嘻哈哈八卦半个时辰,她便起身走了。刚走没一会儿,绢儿递了宁起带来消息给我,我打开看完,合起收好。窗外院里栽在盆里的小银杏,秋黄的树叶被一阵冷风吹过又掉落不少,天地间一片寒霜肃杀之气,该来的命运谁又能躲掉呢。